譚柏辰(ArisunTan)
華附國際部AP 2019屆畢業生,初中畢業于香江育才實驗學校,在18/19海外大學早申階段獲美國芝加哥大學ED等錄取。
編者語:Arisun是一位非常有個性的學生,他一直向往和追求一個“有別不同”的自我。他沉溺于文學的無限魅力,喜歡希區柯克和貝托魯奇的電影,愛好哲學和埃及文化。作為一名愛好文字的男生,Arisun對自己的學習和申請規劃有著如理科生般清晰的思路:如何根據個人情況選修AP課、不盲目參加社團活動、何時開始準備申請……這一切在他12月干貨滿滿的學長分享會上,Arisun把“秘笈”傳授給了在座的同學們。而他較想做到、并且也已經做到的,就是如何抓住機會,透過文字呈現較真實的自己。譬如今天這篇有點不一樣的學生故事。Arisun不僅僅想讓大家透過文章讀懂他的“自我”,也希望以此獻給意味著已成年的18歲。
算了算時間,在我開始動筆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還有三個月我就18歲了。
四歲的時候我背下了人生的第一首唐詩。踩著腳下的果子,吟著“紅豆生南國,春來發幾枝”。
五歲的時候我吃下了人生吃的一碗餛飩。
六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坐在帳篷里,望著廬山頂上璀璨的星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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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歲的我輕輕地走在牛津古老的石路上,在C.S Lewis的故居旁凝視著那墨綠的門牌號。
十五歲的我在數學作業本中畫著自覺深奧的抽象“藝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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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歲的我走在北京冬夜的小徑深處,望著沉暈的路燈,包中的單詞書還沒背完。
十七歲的我在凌晨的昏暗房燈下談論著夢境
我從未想過十八歲會如此的陌生。
空閑的時候,我會在臥室中悄悄打開音樂播放器。Disco, Pop, Jazz, Blues…這些簡短詞匯所代表的旋律繞在靜謐的房間。我喜歡這種帶著一點顏色的單詞, Disco的張揚,Blues所蘊含的淡淡悲傷, 抑或是Pop里俗套的情歌…無事可做的時候我便幻想,想著70年代Bee Gees,想著小時候喜歡吃的烤雞,也會渴求在一個遙遠的城市地坐在石板磚上,碰上一個serendipity。
在關島的沙灘上,我拾起一塊小石子。粗糙的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小洞——冥冥中我覺得它見證過許多歷史。放入口袋中仿若一塊寶貝,拿出來把玩,卻玩不出什么名堂。在大英博物館里我隔著玻璃看著華麗花紋和象形文字所包圍的棺材,半懂不懂地指指點點,幸運地認出Osiris和Horus。
夜晚的時候我會躺在床上,雙手支撐著下巴,點一盞臺燈,讀書。我會在深夜里為沈世鈞與顧曼楨而哭泣,驚嘆于顧城的“一千條燃燒的銀河都繼承了它的生命”,偶爾做作地發表自認為深刻的哲學道理。在書角記錄下一個詞語,洋洋灑灑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下兩三行感悟,有時是小詩。我愛在詩中寫著帶著暗黃色色調的詞匯,如搖曳的狗尾草,暗淡的星光;自以為是地加入鏗鏘有力卻蘊藏著悲傷的意象。翻著以前寫的文章,嘲笑著自己寫下的 “她,帶著油紙傘,還有寂寞;冬,我腐爛了,她沒有來”。
我喜歡帶著浪漫色彩的失意。在我的想象中化成柔和的薰衣草海洋,昏暗的小酒吧,褶皺的詩歌草稿。充滿怪誕風格的藝術與文學作品總是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。深夜我凝視著天花板,在一片漆黑中構造著我所認為的克蘇魯元素,亦或是深海和宇宙中那來自未知的恐懼。
在無人之時,我貪婪地呼吸著。
我樂于將自己標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,但我卻無法正視著我那些惱人的毛病。
我發現我沒法在陌生的環境下發出聲來。在攢動的人群之中,我只希望找一個角落安靜地呆著。我很難做到合群,與其他人大自在地交流著。我掙扎著不愿說出對不起,盡管在心中已經后悔。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做作與自以為是,卻還是在朋友圈中發表著在事后看來愚蠢的言論;我在旅途中戴著耳機,把外界與我相隔絕開;我講著沒有人笑的笑話;連我的朋友們也不得不忍受著我這些抓狂的缺點。
我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吶。
在擁擠的地鐵中爭搶一小片空間,在樓梯間上上下下來回奔跑,在istudy的沙發上乞求一個午覺。
我忍受不了父母在餐桌上念叨著“總有一天我們會老”的言論,驚叫著跑進自己的房間里,將揚聲器開到較大,試圖在震動的音波著讓自己忘卻一切。在被窩中卻會不停地叩問著自己。我害怕思考以后,卻在無數次失意后想著未來的獨自生活。
我愿意把時間浪費在Jacquou之中,讓那書中的反抗與怒火去點燃我內心的糾葛,燃燒,燃燒著。我也愿意在故宮漢白玉砌成的角落邊坐下,望著時間隨太陽流逝。我還有機會犯錯嗎?
我18歲了,
我會羞恥,
我會罵人,
我會哭泣,
我會思索,
我會按耐著寂寞,
我會空想,
我年輕而張狂,
“我要當掉我的金鏈子;
我要當掉我的手表;
我要當掉我的項鏈;
買一輛吉普車。
我希望去大草原,空蕩蕩的,聽不見牧民的叫喊聲,也沒有野馬奔騰的蹄踏聲。只有一輛小小的吉普車,靠在枯木旁。狗尾草已經很茂盛了,蓋過了膝蓋。這里沒有蝴蝶,也沒有蟬,靜靜的仿若不曾存在過。風搖不動泛黃的野草,我踩著硬而結實的針尖般的草稈,漫無目的地走著,不知道家在哪。我希望有人陪我,一個我可以愛一生的人。她的長發在日落下分散,而我數著日落,一點一點暗下去。我跟她畏縮在吉普車的后備箱中,我望向天空,找到較亮的那顆星,把它取成她的名字,再找到另一顆亮的星,用手指回旋著連接著中間的距離。星星的名字就叫野子,在這個沒有月亮的草原。
海子的夢想是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。但是草原沒有海啊,只有一灣湖。我的心,彎成了那一片湖。就這么做個野子吧,不孤獨的野子。”
在不可名狀的激流之中,原來我已經18歲了,去領悟我所不能掌握的生活的藝術。
文字 | HFI Y12 譚柏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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